正德厚生,臻于至善

庄子:内七篇小结

一、《逍遥游》:以超乎寻常的各种物象极大地拓展了常人的想象空间,并以几个故事一洗常人的惯性思维,使人如释重负。然而,若非经历人间的百般无奈,怎能重获“轻舟已过万重山”的旷达?面对现实,是深陷其中,反复折腾?还是追本溯源,超越上升?应该说,不同的人生态度将体现为不同的生活状态。开篇之意,旨在叩开世人久已尘封的心扉,使我们发现生命原来可以“逍遥游”。逍遥,指摆脱主观上“名”的意识,而进入更为根本的“实”的存在。游,指在“实”的存在中达到的无挂碍、无滞塞。逍遥游,实为人类的精神家园。

《庄子》第一篇 内篇·逍遥游

二、《齐物论》:用我们的双眼看事物,事物是分别对立的。这篇《齐物论》所讲是我们如何从物理世界的束缚中解脱,以达到真正的无差别,真平等的那个道体。开头是讲如何去求证这个无差别的道理,最后说明无差别里的差别道理,以及差别又是怎么来的。最后总结所有事物在道的观点上来看都可以通而为一。

《庄子》第二篇 内篇·齐物论

三、《养生主》:入思的角度不同,得出的结论也不同。假如生死是两头,我们是从生死的里面看问题或是从生死的外面看问题,就有很大的不同。从生死的里面看问题,是普通人的生活,那里有纷扰的情感。从生死的外面看问题,是道中人的养生,那里有鲜明的情性。无论是庖丁的释然忘怀,还是右师的特立不凡,或者是泽雉的自由清畅,秦失的哀乐不能入,均体现了形之所以生的性。因此,养生不是养形。养形是生死之内的事,养生则超越了生死。超越生死,即不生也不死。如此,需要与之相应的人生理念,即“ 缘督以为经”,这是养自我之心性。唯有心性的澄明,才可以保身、全生、养亲、尽年,从而创造出一个圆融光明的人生。最后,生死的规律使形体像薪火一样灭尽,但借助形体生命所发挥出来的人性的光辉,却如同火焰一样传递下去。

《庄子》第三篇 内篇·养生主

四、《人间世》:人间世充满了艰难险阻,如何化险为夷,是入思的关键。庄子认为,世之乱在德之缺,无论平治、外交、教化、保身、全生等等,都离不开德。德乃生命的本然,如果偏离本然,结果只能是“不可奈何”。即便如此,我们还应让心灵空灵、安时处顺,甚至于以苦涩的“外化内不化”来求得生存的空间。当然,“外化内不化”不是生存的目的,“外化内不化”只是为了化掉两难之境。也许,在“外化内不化”的影像中,我们将更容易把握德。文章以颜回见仲尼始,又以楚狂接舆的寓言故事,说明孔子的可贵之处,就在于坚持“德”的用世精神。

《庄子》第四篇 内篇·人间世

五、《德充符》:专门讨论“德”,通过对六位形体残缺或相貌丑恶的世外高人的描述,来揭示德的大用。应当说,德是有形生命中的一种无形存在,它存在得如此深厚宁静且不露形迹。如果有露形迹的话,要么是形体残缺相貌丑恶,要么是谦虚得令人看走了眼。面对生活的实情,如何远离困惑,而没有“人道之患”或“阴阳之患”,就在于我们对“德”的一明再明,即“明明德”。在冷眼看待人间世的同时,庄子似乎是无情的,然而,他并非真的无情,而是冷眼深情。他的深情,虽并未被代表世俗观念的好友惠施所理解,然而,这却是情之正者,是厚德载物的成和之德。姑而言之,乃德情也。《德充符》虽曰“充符”,观其最为要紧者,亦在于“才全而德不形”者。

《庄子》第五篇 内篇·德充符

六、《大宗师》:主旨在以道作为宗师。如何使无形无象、无始无终又自本自根的道不落入虚妄的讨论,庄子假定了“真人”这样一个对象。其实,真人就是道的人格化,这样的话,就方便论道了。进一步看,真人虽说是道的人格化,却引发我们思考了“假人”。何为假人?显然是无视道的存在的人。道在人身上最为直接的表现就是“生死”,思考“生死”就是思考永恒的道。无疑,有形生命是有大限的,但如果我们承认道的存在,就知道形体生命的使用权在我,所有权在道。于是,如何遵循“劳我以生,佚我以老,息我以死”的生命规律,就从“善生”走向了“善死”。死,固然是我们必须面对的,但生的意义就在于终其天年。严格地说,未终其天年只能说是中道夭者,这是很不幸的事,不能称为“悬解”。从道的角度而言,悬解是归真。因此,庄子用了三个有关病与死的寓言来说明道的生命观,又在突破名相,回归内心的“坐忘”中与道合一。对道的持守,可以说是对真人生活的追摹,但如果于现实中出现生活困境,却也只能“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”了。

《庄子·内篇·大宗师》讲修道的八个步骤
外天下→外物→外生→朝彻→见独→无古今→不死不生→撄宁
外天下 :收敛散乱的内心,心不外驰而内守,虽天下可以失之。
外物 :物我相齐,心无所待,“天地与我并生,万物与我为一”,心物一体,心外无物。
外生 :无虑于生死,将生死置之度外。
朝彻 :已将生死置之度外,心境就能清明洞彻。
见独 :心境清明洞彻,才能体悟绝对的道(洞见独立无待的道)。
无古今 :体悟绝对的道,而后能不受时间的限制。
不死不生:突破了时间的限制,才能进入不受死生观念拘执的精神境界。
撄宁:在万物生死成毁的纷纭烦乱中,仍能保持宁定的状态,一切境界(无论顺逆,无论喜悲)不动其心,宁定湛然。
人徒知枯坐息思为进德之功,殊不知上达之士,圆通定慧,体用双修,即动而静,虽撄而宁。

原文:参日,而后能外天下;已外天下矣,吾又守之七日,而后能外物;已外物矣,吾又守之九日,而后能外生;已外生矣,而后能朝彻;朝彻而后能见独,见独而后能无古今,无古今而后能入于不死不生。
大意:外天下,而后外物,即不受物累,而后外生死,连自身的生死也外之,外生死后能朝彻,朝彻后见独,独即大道,见独后能无古今,即不再有时间观念,自然能进入不死不生的永恒境界。
朝彻亦是道家修炼的一种极高境界。唯道集虚,修真者在体会到虚无后则会虚室生白,即有朝彻之象。《庄子·天地》也有提及:“上神乘光,与形灭亡,此谓照旷。”亦是形容朝彻的境界。

《庄子》第六篇 内篇·大宗师

七、《应帝王》:道在形上世界属至高无上,帝王在有形人间亦属至高无上,但道是唯一不可替代的,帝王却代有人出。本篇的主旨不在于当上帝王,而在于“向死而生”的帝王之道。可以说,帝王之道是做人的基线,就是自己的生命自己做主。话虽如此,人们却常常在无知中惧怕生命,例如郑人怕见季咸,季咸怕见壶子。终究而言,我们不仅要窥视事物的变化,更要窥视天命的流行。在我看来,学道之人只有面对真问题不断地沉潜涵泳,切己体察,才可能顺应天道,以心转物。最后,庄子以浑沌之死警醒世人。这使我们想起,《逍遥游》篇的北冥之鲲与南冥之鹏,它们是否与南海之儵、北海之忽有着相同的有为之心呢?其实,庄子并未否定大作为,只是指出了大作为者浑沌之心不可失,即任何作为都不可抱有成心,更不可背道而驰。于此,只有诚意才能获得生命的意义,只有生命才能生生不息。

《庄子》第七篇 内篇·应帝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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